帅飞飞

【雨世无双】师父等等我!(1.7w一发完/he)

* 私设满天飞,部分设定借鉴卧底归来

* 卧底归来+双面神探这两部剧不联动真是太可惜!老徐不是宝玉,虽然长着同一张脸bushi

* 想要弥补一些看双探时候对剧情的脑洞补充,大概算是温馨日常中穿插陈年旧案




(全篇有点长,但不分上中下,可以一口气看完,我圆满了呜呜)




一:

 “康远德,我们最近从你公司的账目里查到一些东西。近些年,你和一家生物制药公司合作密切,对吗?”

 暗色调的讯问室里,完全失去精气神的康远德坐在冰冷的椅子里。听到问话,他抬起头,没有任何光彩的眼珠动了动,思索后道:“我和很多公司打过交道,不记得你们说的这个了。”

 徐无双点点头,表示理解道:“没关系,我来提醒你。”

 他拿起桌上一叠打印出来的文件,面无表情地抬眸,“经侦从公司大笔的流水账入手,查到你们之间共有二十次资金流动,每次不高于百万,但也不低于五十万,加起来的数额并不算小。”

 最后,徐无双扬手,将打印纸对准康远德,“现在,我想你应该有点印象了。”

 此次参与审讯,除了室内的徐无双和经侦队长,站在单面玻璃外面的只有袁世清和邢国良,甚至锁上了监控室和被监控室两边的门。 

 里里外外,四人的目光紧紧盯着康远德,加诸无形的压力。喉头滚动,康远德忽然发出沉重的叹息,更加的垂头丧气,他道:“早先说过我是渔业发家,后来开始生产渔船和渔用仪器等东西。我手底下掌控数条隐蔽快船,以及一些达到伪军/用程度的仪器,还有一条交通运输便利的暗线……当需要秘密运送一些东西进入其他城市的时候,它们就有了用处。”

 绥城的正经码头有严格的安检守卫,而废弃的港湾码头却不可能时常有人守着。如果有快船,确实会成为一条通天大道。

 袁世清听完,神色微动,他取过一旁的对讲分机,“无双你问他,黑龙王和黑龙会,到底有没有关系?”


二:

 “大雨,走,我们去吃饭。”齐苒拍上罗旭东的肩膀,同时对王大雨说话。

 整个上午都窝在座位上面发呆的王大雨如梦初醒,他连忙啊啊两声,“苒姐东哥你们去吃,我等等,等我师父。”

 齐苒和罗旭东不疑有他,两人结伴去了食堂,偌大的办公室里面只剩下王大雨,他冲着讯问室的方向翘首以盼。

 平时审讯嫌疑人,徐无双肯定会带着他,让他多学点刑讯技巧。毕竟书上得来终觉浅,不如实践出真知。

 唯独今天又把他摁回了座儿,实在奇怪。

 “我是做错什么事了吗?”自言自语嘀嘀咕咕,王大雨眼珠转动,开始回忆反省自己,难道是因为他今天精心打理了发型,让师父不喜?

 之前罗旭东吐槽他发型像旺仔,狗啃的刘海总是透着一股子傻里傻气。于是,为了让自己显得成熟精明一点,他借来东哥的发胶,往自己刘海上面抹了点,做点弯曲的弧度。

 摁灭手机的光,黑屏当做镜子。王大雨仔细瞧着里面的自己,这个造型果然比平时帅。

 “你在干嘛呢?”

 熟悉的声音神出鬼没,突兀的响在背后,把王大雨吓得一个激灵,瞬间坐直身体,慌乱中把手机翻面往下一扣,结结巴巴的道:“我还还没开始干什么呢…不不不我什么也没干,只是在发呆,对,发呆!”

 似曾相识的台词让徐无双疑惑中闪现不堪回首,他走进来环顾一圈,问:“他们吃饭去了?”

 “对。”王大雨点头,他灵机一动,“师父你这个点吃了没?要不要我陪你吃饭?”说着,他站起身。

 老实讲,188.5的身高其实是有点逼迫感的,徐无双瞥了一眼这个期待中略显局促的大高个,又看向挂在墙上的时钟,确实不早了。

 他应了声,“那走吧。”

 成功把自己臭美的事儿糊弄过去,王大雨长长松了口气,开心跟着徐无双去食堂。

 他们都是津海人,大致口味差不多,除却徐无双比较重口之外,还是能吃到一起去的。王大雨打好饭菜,跟徐无双面对面。他看着徐无双夹起泡椒放进嘴里,然后又面无表情吃掉一口红彤彤的小米辣。

 辣是痛觉,王大雨觉得自己喉咙一阵火烧火燎的疼,他舀起一勺萝卜排骨汤,“师父,今天的菜是不是有点咸?”

 “还好。”徐无双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刚说完,刺激的辛辣味不受控制,顺着喉管一股劲儿冲上天灵盖,他立刻红了眼,连连咳嗽起来。

 王大雨赶紧想绕过来给他抚背顺气,徐无双立刻按住他,坚决表示不想在食堂这个地方‘出风头。’

 等他咳了几声,缓过这阵儿,王大雨才小心询问,“师父,你是不是心里有事?”

 当观察研究一个人达到炉火纯青的程度之后,能明显察觉到对方的细微变化。

 徐无双喝水的动作顿了一顿,他的这点异样连自己都没怎么发现。

 轻一颔首,他肯定道:“是有事儿。”

 王大雨凑近几分,他专注盯着因为呛咳得泛红的眼睛,不好意思中又满是好奇,越发的期待了。

 然后他听徐无双毫不客气的说:“可惜,大雨你级别不够。”

 王大雨背后无形的大尾巴垂了下去,徐无双感到好笑的同时,郁结的心情确实松缓不少。

 

三:

 不到六点四十的时候,徐无双的手机响了,初始铃声带振动模式,睡得迷迷糊糊的他开始在枕头下面摸索。

 已经起床开始做早操的王大雨跨过三八线,将快要从床头掉下去的手机放到徐无双手中。

 接通之后,轻微的电流音中夹杂几个陌生的名儿,王大雨好像听到了什么长丰制药,还有什么尸体。

 徐无双猝然清醒,瞬间坐起来,他反复询问电话那端的情况,“什么?你再说一遍!”

 等两人赶到案发现场的时候已经是七点过,现场由警方严格把控,警戒线将整个长丰药业股份有限公司包围起来。警戒区外面还拦着一些装修人员,这有一栋新建的办公楼,有些地方需要装修,不少窗户还没安装防护。

 法医和技侦痕检比他们早来了十分钟,现在正穿戴整齐的忙碌着。

 徐无双和王大雨进了新楼,上电梯到顶层,接过递来的手套鞋套,进入现场。

 这是一间个人办公室,窗户大开,外面的冷风直往屋里灌。

 死者是长丰制药的董事长赵白,今年四十五岁,身高一米七八。报案人是每日五点过来打扫的清洁工,天还灰蒙蒙的,她今天一进门就看到赵白靠墙坐着,脖子上面套着绳索,而绳索的那一头通向窗外。

 痕检将吊在窗外的椅子拖进来,提取上面的指纹。

 池一菲经过简单检查,见到徐无双王大雨来了,过来对他们说:“死者身上并无与人搏斗或抵抗痕迹,眼底有出血点,舌骨骨折,喉室黏膜淤血,符合机械性窒息死亡的基本特征,但除此之外,也有可能是中毒等情况。”

 徐无双追问:“不能确定吗?”

 池一菲摇头,“基本可以确定,但具体情况,我得联系家属,彻底尸检之后再告诉你。”

 “好,辛苦了,尽快出报告。”微微吐气,徐无双还是保持正常的模样,他环顾周围一圈,目光定格在装进裹尸袋的尸体,几秒后缓缓收回,提醒了一句,“一定要血检。”

 王大雨本就擅长痕检,他小心检查椅子在地面的拖动痕迹,和窗框上面的各种痕迹,然后肯定的对徐无双说:“师父,根据力道轻重的判断,将椅子悬挂到窗外的人只有一个。”

 听完之后,徐无双脑子里有些想法,他单手插着腰,忽然提到一件事,“对了,有人查完监控了吗?”

 “老大,我们已经拷贝回来了。”

 罗旭东和齐苒带着拷贝下来的办公室监控视频和一台笔记本电脑进来,两人表情古怪,像是看到了什么奇特的场景。

 几人直接在案发现场看起监控,神色越看越惊异。

 监控并未被人毁坏,也没有人为篡改痕迹,现在画面里出现的确实是死者赵白的死亡过程。

 严格说来是自/杀过程。

 光线昏沉的室内,他们看着赵白将攀岩绳的一头绑住椅子,另一头套给自己脖子。拖着沉重的实木椅子,将它艰难扛到窗框,再用力往外推去,椅子骤然下降的时候,他背对窗户,滑落在地面,双腿双手一阵乱蹬乱抓,他没有解开绳索也没有站起来,而是任由窒息蔓延,直至死亡。

 监控画面安静下来,围着笔记本电脑的警/察们也安静了,片刻后徐无双皱起了眉,“怎么会选择这种自/杀手法?”

 王大雨回忆方才看见的,一帧一帧的抽搐嘴角。

 那种死法痛苦且绝望,感觉宁可跳楼摔死也好过窒息憋死。

 在警方到来之前,除了死者本人,以及后来的报案人,再无旁人进过这间办公室。

 回分局的路上,王大雨发现徐无双脸色很不好看,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用力,越发突出了骨节分明。

 他坐在副驾驶,难得全程保持安静。等回了分局,徐无双让齐苒罗旭东去查死者的通话记录,自己立刻去法医室等血检报告。

 王大雨转动脑筋,果断去找邢国良。

 

四:

 “喂,你好,是市局禁/毒的陈支队吗?我是新安分局刑/侦大队的邢国良,是这样的,我们这边刚查到的长丰制药公司,现在他们公司老总出事了……”

 邢国良和市局的人通完话,听到传来敲门声,说了句进。

 王大雨满脸带笑的进来。

 “大雨啊,什么事?”邢国良问。

 依旧堆满笑容,王大雨说:“我师父,徐队他这两天心情不好,作为他的徒弟我肯定要关心他照顾他,努力哄他逗他开心,打开他的心扉,对不对?”

 多年搞刑/侦的警觉告诉邢国良,这话里有些奇奇怪怪的坑,但他想了想,迟疑着点了一下头。

 王大雨呼出口气,加快语速,“他应该是纠结着某个案子,我问了,他说我级别不够,所以……”他放轻了声音,“真的是我级别不够吗?”

 

 “经过解剖,死者双肺瘀血,叶间可见出血点,可以确定是机械性窒息死亡。血检之后,我从他的血液里面提取到秋水仙碱,他有痛风性关节炎,秋水仙碱刚好是其中的一种治疗药物,同时还有抗抑郁药物的残留。他应该是长期服用含有秋水仙碱的药片,副作用引起了精神抑郁。”尸检报告写得很清楚,池一菲将它递给徐无双。

 “没别的了吗?”徐无双问:“你的意思是抑郁自/杀?”

 池一菲点头,“确实没别的了。”

 “不可能,案子刚查到长丰,突然人就死了,绝对不会是那么简单。”徐无双并不相信,他用力揉按眉心,不断回忆,想要从中寻找到疑点。

 池一菲见状迟疑着道:“在现场的时候,我发现大雨一直盯着你,你们是又吵架了吗?”

 徐无双不解的抬头,“和大雨有什么关系?”

 “没有吵架就好,案子是靠人破的,觉得有疑点你们两个认真去查,总能想办法找到蛛丝马迹的。”池一菲笑着说。

 徐无双不好讲有些案情王大雨还无法接触,于是池一菲以为他又是傲娇不自知,非常善解人意的道:“事情不要憋在心里头,加油,我看好你们。”

 

五:

 碍于保密原则,王大雨没能从邢国良那里问到具体情况,邢国良只简单提点一句:‘唉,那是老徐的过去,年轻人别去随便打听,不然小心他揍你。’

 我还怕挨揍吗?王大雨想,他已经习惯了,无所畏惧。

 整个下午他没见到徐无双,听说去市局开会了,等到晚上,对方也没回宿舍。

 王大雨纠结再三,握着两罐温热的旺仔牛奶,去了天台。

 对面摩天楼的灯光倾泄下来,加上四周明亮的路灯,映亮了警局宿舍楼的天台,只留下一些陷在黑暗中的阴影,形成鲜明的交界线。这里的风比平地更寒一些,带来潮乎乎的夜雾气息,迎面扑打在徐无双的脸上。

 他的眼睛被吹得发干发红,受了外部刺激,甚至显得有点湿润。

 王大雨踩在某块明暗交界处,一时不知该不该过去,他曾经在这个位置犹豫过徘徊过。不过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拍拍脸,王大雨迈开步子。

 “师父,喝不喝点东西?”他把温热的旺仔牛奶塞给徐无双。对方垂眸看了他一眼,目光里有着他熟悉的情绪,是带着怅然的怀念。

 王大雨抿抿唇,“我去找了邢队,他什么也没说。”

 “就知道你对任何事都好奇。”徐无双转过脸,继续望着城市的夜景,五颜六色的光亮浮华又喧嚣,是人间烟火气又是人生百态。

 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王大雨选择用自己最擅长的东西,那就是真诚,“邢队说是你的过去,我虽然不清楚,不过……不管发生什么,都有我陪着你。”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不管是十年,还是五十年以后,依然能在这儿和你一起看夜景。”说到最后,王大雨已经开始挠耳朵了,整个人热腾腾的冒蒸汽。

 “大雨,时间流逝会有很多变故,可能我们相处得太亲切,所以模糊了人与人之间的界限。加上你总是倒霉受伤,搞得每次需要有人来搭救,吊桥效应听过吗?”徐无双拿着旺仔牛奶的手,微微收紧,一副过来人的语重心长。

 “我知道。”出乎意料的是王大雨对此很清楚,他转向徐无双,斟酌了好一会儿,才说:“不同的阅历造就我们不同的性格,其实我也纠结过,害怕过,可是无论好坏,我第一时间想起的都是你,因为你高兴也因为你生气,闹矛盾之后,第一时间纠结的是怎样才能和好。”

 徐无双听着,视线落到旺仔牛奶罐儿身上。

 王大雨抿抿唇,斟酌着说:“……而且吧,师父你真的恪守了三八线的规则吗?如果仅仅拿我当徒弟的话,你对我,和对苏小伟,真的是一样的吗?”

 徐无双呼吸的节奏骤然一紧,早在界限被数次越过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他和小伟从没有三八线,因为一开始就是正常相处的师徒,没有谁需要跨过一道设防的心门,也没有谁死皮赖脸非要闯进谁的生活,更不会过多牵引对方的喜怒哀乐。

 师父有师父的威信,徒弟有徒弟的恭谨。寻常的师父对徒弟不会产生逃避心态,不会莫名其妙的耳朵发热,更不会对视时察觉到气氛变得微妙,需要先发制人的掩饰。

 “谁家师父会整日里跟徒弟吵架打闹,还使别扭小性子的啊?”王大雨嘀嘀咕咕,小声吐槽。

 戳穿心思的徐无双坐直身体,整理一番衣襟,清清嗓子,干脆装作收音机损坏,没听见。

 王大雨清楚他这德行,完全不在意,只戳戳他手臂,“我能坐吗?”说话间,毫不掩饰对位置的眼馋。

 占据大半水泥墩的徐无双嫌弃道:“也不怕挤?”他抬手往后一指,“背面去。”

 还以为会被拒绝的王大雨立刻扬起笑脸,他转到后面,仗着自己腿长,手臂轻轻一撑就到了水泥墩上面,和徐无双背对背,两人望着同一片夜幕。


六:

 王大雨本以为这个过去会成为一个未解之谜,然而变故来得陡然。

 两日后,袁局前往津海开会的途中,遭到伏击。

 瞬间,整个省厅的公an系统震动。

 经过第一时间现场勘验,可以确定凶手是趁着登船的时候,进行精准狙/击,而不是随机行凶。

 若非多年一线的警觉,袁世清在千钧一发之际稍稍往旁边退了半步,肯定会被打中胸口,绝非像现在这样仅仅擦过胳膊。

 左手打起石膏,吊在胸前,坐在大会议室里面的袁世清面沉如水。

 他直接点名徐无双,“无双,经过弹/*道检测,对方所用美/式 M1911来自东南/亚 黑/木仓市场,与七年前破获的804特大走*私 武器 弹*药案中的同属一批,省厅接下来会成立联合专/案组,上面让我们分局全力协助,考虑到你对这个案子的熟悉程度,决定让你负责咱们分局的人员调度。”

 听着熟悉的字眼,徐无双缓慢吐出几个字,“老熟人啊。”

 袁世清点头,“确实是老熟人。”他看向进来开会的众人,“这个案子跨度十余年,先给你们讲一下具体情况。”

 在场的只有几个人,基本是刑/侦队的骨干力量,有些事是需要了解的。邢国良立刻调整投影仪,一页页将这个数年不曾再启封的冷案,重新摆上桌面。

 十三年前,滇南警方发现有人走/s武 器,查到来源是东南/亚,继而拉扯出一个跨国走/s、贩//毒的特大团伙。他们的运货人与接货人之间是单线联系,当一方上线死亡,侦查断线,陷入僵局。最后警方打算从走/si武器入手,由化装侦查员通过购买武器,接近该团伙。

 经过两年的调查取证,于十一年前,终于有卧底通过黑龙会这个涉/黑团体,窥得巨大的贩//毒集团的冰山一角,如同最繁复的蛛网一般,四通八达的遍布境内各大省市。

 公*an部迅速针对作出精密部署,又过去三年,期间有数名化装侦查员通过各式各样的途径,接近潜入组织。

 然而最终收网的时候,组织中有个头目潜/ 逃出 境,并且针对部分化装侦查员展开报复行为,至此渺无音讯。完美的布控围剿因此有了一个不完美的差错,就像精致的瓷器身上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裂痕。

 纵然烈/士追封英模,荣获一等功,乃至特等功,身盖红旗。带给亲属带给战友的,依旧是刻骨悲伤。

 “至于康远德的这个黑龙王是他从前听说过黑龙会,对人家的手段地位颇为向往,才取来混淆视听的。”邢国良按着电脑键盘,投影仪变换图片,进行到最后,出现的是一张照片,一袋粉末状的东西。

 “通过康远德的公司,我们察觉长丰制药的异常行为,几乎是同时,津海禁/毒支队查到一伙在酒吧溜嗨的人,他们手里出现一种色泽偏蓝的超高纯度冰du,美其名曰蓝钻,私下称为蓝猪肉。寻常市面上的货多为黄色或绿色,而黄绿偏蓝色的,你们徐队说这东西只在数年前的那个团伙中见过。”

 开会的众人立刻将目光投向坐在右侧的徐无双,有好奇有了然。 

 还是那个姿势,徐无双手里握着一支笔,敲敲桌面,“这东西我捻了它的颗粒粉末,能估摸出大致的纯度,和当年是完全一样的。”

 王大雨屏息凝视,心脏跳得飞快,他想起自己之所以入行,源于多年前一次收网行动的新闻报道。那会儿还是高中生,从电视里看到无数辆警车在公路上面疾驰,紧张刺激又安心,从此定下人生目标。

 从时间来算,或许他看到的正是这个案子的相关报道。他还有预感,接下来应该能听到一些近来最好奇的事情。于是王大雨试探的问:“徐队,您以前难道也当过卧底?”

 闻言微挑眉峰,徐无双扭头看向他,似是很在意这个‘也’字。王大雨干巴巴的笑笑,现在回想起两人的初次相遇,还有点脸疼。

 无奈摇摇头,徐无双解释道:“刚毕业那会儿接到这个化装侦查的任务,更换身份信息和袁局成为上下线。后来几年,本来任务完成,功成身退,但我和袁局遭到了几次报复,一时之间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上面干脆调我和袁局一起回了津海,从禁*毒转刑/侦。”

 提起这事儿,袁世清补充道:“谁曾想你在津海办了个特大走/私案,闹到轰动,甚至引来一些记者围堵采访,只好又从津海来到绥城。”

 徐无双尴尬的转向投影,微凝目光,双手交叠,“现在那些人不死心的找上来,看来很想被一网打尽。”

 这个陈年旧案听得不少人热血沸腾,大家小时候看过警匪片,最崇拜最羡慕的就是各类精明强悍的我方卧底。

 果然王大雨闪着星星眼道:“师父你以前抓捕的时候肯定特惊险,全是公路飙车吧!怪不得每次开那么快。”

 徐无双不解,“王大雨你抓的重点是不是有点问题?”

 “有吗?”

 “没有吗?”

 “好了好了。”袁世清打断他们,“认真说案子,你们两个别一唱一和的。”

 当年牵扯甚广,公a*n部之下,几十城市的联合行动,缴获了无数du/品,包括技术人员全部入狱,化学配方由上峰绝密封存。如今还能将它们近乎复制般提取出来的,唯有潜逃的那名头目。

 最后袁世清道:“虽然我们主要是配合省厅行动,但是新安分局不能输给其他几个分局,明白吗?”

 “明白!”


七:

 开完会,回到办公室,齐苒罗旭东疯狂用眼神互动,像是在交流今天吃到的瓜。 

 散会之前,徐无双向袁世清打了报告,要去一趟津海监狱。

 等绥城新安分局层层上报联系到津海市监狱,红头文件下来的时候,还剩一趟六点半的末班船。

 徐无双跑出分局,立刻打车去坐船,王大雨因为收拾东西慢了几步,一个劲在后面追着喊:“师父你等等我啊!”

 师徒两个今天依旧上演着你追我赶。

 部分新安分局的女同事表示心照不宣。

 等他们到达津海,天已经黑透了,夜幕染上霓虹灯的色彩,天际是一片暗沉的红。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徐无双完全忘了这事,等车去监狱的空挡,王大雨赶紧去便利店买面包牛奶凑合饱腹,还特意要的热牛奶。

 津海共有十二个押犯单位,滨江监狱在其中可谓是平平无奇。

 高墙电网的包围之下,劳改人员们过着日复一日的改造生活。

 踩小半天的缝纫机,糊小半天的鞋盒,傍晚六点左右回监舍,吃饭休息唠嗑,将近七点的时候集合出来看新闻,进行法制道德监规的学习,等看完新闻联播,念完今日的进步口号,最后回监舍熄灯休息,

 “鲁青。”

 监舍被管教干部打开,对方喊出一个名字,而后念出该服刑人员编号,确认无误后,带着人离开。

 监狱其实与看守所差异不大,四四方方的铁凳子摆在室内,显得空旷孤零零的,警方坐在它的对面。

 王大雨正打量周围,忽然门开了,管教干部带来一名全副镣/铐的服刑人员。他发现这个人走进来之后眼神立刻发生变化,原本像是垂头丧气的平凡普通人,瞬间有了狠戾的凶光,紧接着又被掩埋。 

 鲁青看到了烙印在骨子里的一张脸,他的眼珠仿佛不会转动。

 “好久不见。”徐无双神色平常。

 扭扭脖子,活动一番酸疼的颈部,鲁青笑了笑,“我们已经有七年不见了。”

 徐无双佩服,“记得可真清楚。”

 “当然了,我在里面是度日如年,分分秒秒思念着你。”鲁青依旧在笑,甚至可以说有点讨好的意味,却是笑得王大雨浑身鸡皮疙瘩。

 “思念一个警/察?”徐无双反问:“你是哪根筋不对?”

 他的态度刺激到了鲁青,冰冷的手*铐控制不住他的动作,一阵金属碰撞,他指向徐无双,恨恨道:“我一直把你当兄弟,可你特么却是个条 子,反手就刺兄弟一刀!”

 王大雨听了,直接插话,“我师父的兄弟绝不是毒*/贩。”

 鲁青双眼霎时血红,瞪回去,“他和罪/犯称兄道弟,伪装得和罪/犯一般无二,你们警/察甚至会用我们的思维方式侦破案件,凭什么嫌弃我们?”

 “别偷换概念了。”冷冷打断他的话,徐无双稍稍往前倾,深沉的眸光紧紧盯住鲁青,“津海出现了高纯度的蓝钻,我这次是来问你,如果是他带着它们回来,大概会去哪里?”

 鲁青愣了愣,旋即露出微妙的喜意。

 猜出他的心思,徐无双语气更加平淡,像是看穿了人心,眼中锋芒一闪而逝,胜券在握的从容道:“你很幸运,作为得力马仔,却因有重大立功表现,逃脱了死*刑。现在改造七年,只需要再待个三年就能出去了,到时候重新做人,不好吗?”

 几句话把握住节奏,他惯会拿捏人心弱点。一个已经背叛上头的马仔,再加上三年和七年的比较,只要脑子没问题应该不会乱选择。

 果然鲁青开始纠结,两只手互相纠缠,掐出了青白的痕迹,半响后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的纹身还在吗?”

 “没洗,想着哪一天还能派上用场。”徐无双说。

 王大雨惊讶的扭头,可算是闹明白了一件事,怪不得同住一个宿舍大半年,徐无双从没脱光上半身,没在他面前洗过澡,甚至没穿过背心,整个人总有种裹得严严实实的感觉。

 混迹在一群穷凶极恶之徒当中,造型气质行为的方方面面都要将自己当成一个坏蛋,完全隐藏真实的内心。心理有了束缚,难免习惯性的带到外面。

 鲁青闻言讥笑道:“你老了,眼神不像从前,现在做不来混混,去演霸道总裁吧。”

 徐无双没想到这年头的服刑人员比他还时髦,“你电视剧看得还挺多。”

 低低呵了声,鲁青垂下头,“他脑子有问题,掌控欲特别强,喜欢给自己的人或者物品烙下记号,讨厌被背叛,如果他回来,肯定不会放过你们,可他那么惜命谨慎,是不会回来的。”

 “待在国外有钱有势,有糖果猪肉海白菜,多快活。反观你,穿回这身皮得到了什么?观察上级眼色,受有钱人的吆五喝六,看着律师当面趾高气扬,还被媒体管东管西?”

 他嘲讽的意味太浓,听得王大雨十分不舒服,敲敲桌子,“注意你的态度,至少现在你作为服刑人员是没有资格嘲笑公检法的,我师父抓的是藐视法律罔顾人命带给社会威胁的歹徒,他是英雄,任何人不能轻视。”

 鲁青不掩嫌弃的道:“哪来的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只会说些空话。”

 “你!”王大雨气得还要说话,徐无双在他肩头拍了拍,不轻不重的力道让人非常安心,近日一直萦绕的那股子无名火终于消散了。

 “我的人,他不会的我可以教他。”徐无双勾起嘴角,要笑不笑的,有几分锋利的狂,依稀还是当年模样。

 王大雨安静下来,呼出一口气,渐渐抚平躁动的情绪。

 他的过去是一张白纸,而徐无双的过去是浓墨重彩。两个人的阅历让为人处世充满种种差异,然而他已经把握住现在,至于未来……只要他努力追,对方稍微等一等,也就不远了。

 他肯定会追上师父的!


八:

 过了十一点,两人才走出去。

 半夜的津海城泛着凉意,夜风一阵一阵的吹,处于比较偏僻的位置,没有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零星几辆车开过,稀稀拉拉几盏路灯静静矗立。

 按理说这是两人自幼长大的城市,反倒不如绥城来得熟悉。

 两人走在街道上,王大雨的话痨本性发作,颠三倒四的问:“师父……你以前说,那什么经历过朋友利用的,虽然他们不是好人但毕竟相处过几年,嗯,抓他们是不是会……?”

 徐无双的手揣在兜里,语气平静,“你该不会是想问,会不会有愧疚?”

 王大雨犹豫着,最后小幅度摇头,他想问的其实不是这个。

 “愧疚是没有的,因为从一开始内心只能有一个信念,”徐无双直接了当的说完,又拍拍他肩膀,“你放心,我不会被他们的怨恨影响,好比猫抓老鼠,猫有错吗?你看黑猫警长会后悔打掉一只耳吗?”

 见他心情颇好,难得还能‘引经据典’说句玩笑话,王大雨放下心来。

 其实他早发现了,怎么可能没有影响呢?不然队霸是怎么来的?队霸打人疼,队霸打起架不要命。因为队霸有社会边缘人士的狠劲,亡/命徒的疯狂,因此才让一般人扛不住。

 没有多余的选择,他们直接去最近的招待所。

 徐无双后来一直在打电话,像是联系了津海市局,说了他刚得到的一条线索。

 与新出现的蓝猪肉相关的上线,极有可能来自某个纹身店。

 鲁青曾经是那个头目的马仔,跟了很多年,知道那王八蛋对纹身的情有独钟,没有任何头绪的情况下,从最喜欢的东西入手,或许有意外之喜。

 王大雨没打扰他的思路,先带着身份证去开/房间。跟前台小姐姐聊了几句后,他眼珠一阵乱转,硬着头皮走到徐无双身边。

 “大雨,办完了吗?”徐无双挂断电话,问。

 低低咳嗽几声,王大雨小声回答:“没双人标间,只有大床房和单人间,我开了个大床房。”

 徐无双沉痛地扶额,他真的命苦。

 还好这次房间没有上次那么多破事,没有朦胧的磨砂浴室门,没有会断腿的床,安安稳稳让两人洗了澡,躺到床上,解除一天的疲乏。

 王大雨的视线一直若有若无的落在徐无双背上,颇想穿透浴袍看见点东西。

 “看什么呢?”本来已经侧身躺好的徐无双实在受不了,转过来做出要戳眼的姿势。

 王大雨迅速捂住脸,保护好眼睛,老实交代,“我、我只是好奇你的纹身。”

 “有什么好奇的。”徐无双没想到他是这个理由,颇有些意外,“夜市大排档的花臂大哥随处可见,不过你可别想去试试,我们这一行,哪怕身上纹喜洋洋灰太狼都不行。”

 “我知道,我知道。”王大雨小心翼翼露出一点指缝,“只是纹身在师父身上,想看看。”

 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光是想着刺青图案是如何勾缠在细腻的皮肤上,顿时觉得神秘性感极了,脸也不由自主跟着发热。

 曾经帮着治an大队扫片都没有波动的徐无双听得心跳稍稍快了点,索性翻过身,把被子往上一拉,完完全全遮住脑袋,不想理他。

 别看平时气场二米八,这时候缩在被子里小小的一团,因为王大雨是拿自己的体型来对比的。他移开视线,重新脸红红的躺好,一秒两秒三秒,王大雨突然乐起来,眼眸亮得出奇,他发现徐无双好像忘了三八线这档子事,他两就一床被子。 

 不是头一遭同床,两人对彼此的气息更是熟悉,除了睡前那点小插曲,一觉很是安稳。

 顺利退房,随便吃点东西,他们回到绥城。

 下船后,看着附近早点店里面卖的蚵仔煎,王大雨忽地脑洞大开,他左右张望,确认安全后,才问:“师父,宋瘸子是不是你以前的线人?”

 徐无双一怔。

 王大雨继续说:“那些人恨透了咱们的卧底,会不会——”

 “把你手机借我用一下。”徐无双打断他的猜测,王大雨连忙把手机递过去。

 徐无双神色凝重,拨打了宋瘸子的号码,等待好几声,终于有人接通。

 “喂,谁啊?”

 说话的人不是宋瘸子。

 徐无双眼也不眨,冲着那头怒气冲冲,“姓宋的,你给我烧的那些瓦是怎么回事?我乡下盖房子呢,盖着盖着就裂了塌了!”

 那边的人楞了一下,“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你不是老宋?”

 “啊,我是窑厂的,宋老板在忙呢。”

 徐无双神色不变,“去叫你们老宋过来,给他说,我是王二又,他怎么能坑人呢?”

 对方十分歉疚,“对不起对不起,老板真的在忙,这样吧,您给个银行卡账号,我们给您退款?”

 “真的要退啊?定金也给退?”徐无双重复问了一遍,得到那边的肯定回答后,才犹豫着嗯了声,“那……那行吧,我等会把账号和金额发过来,你们可别弄错了。”

 对方连连保证,表示一天之内,必然退款成功。

 挂断电话,徐无双深吸口气,“窑厂出事了。”

 王大雨正震惊假名字张口就来的本事,听完直接傻了眼。


九:

 宋瘸子的窑厂位于绥城乡下,算得上田园乡村风土情,周围除了他们这种玩泥巴的,就是养殖鸡鸭鱼鹅的,还有大片的菜田,打着天然无公害的招牌

 窑厂已经两天没开工了,宋瘸子和他的女儿被关进一间小屋,他的两个兄弟捆绑着手脚,直接丢到窑里。

 现在占据窑厂的有五个人,全是身材高大的成年男子,每个人身上透着一股狠劲,属于普通人看了会觉得不好惹的类型。

 他们不敢点外卖,囤了好多箱自热小火锅,吃了两天腻味得不行,一个方块脸忍不住抱怨起来,“强哥,你说F哥什么时候接我们离开?没油没盐淡出鸟,我要吃吐了。”

 “有得吃不错了,总好过吃木仓/子。”强哥眼角有道细细的疤,抬起眼睛看人的时候格外凶,对自家兄弟说话也没好到哪里去。

 无所事事数瓦片的瘦高个开口,“两个条 子还在绥城,不把他们做掉,F哥是不会让我们离开的。”

 “可是绥城地理环境特殊,对我们而言并不利。”

 “现在你往外逃,一逮一个准。”

 “好了,别怕死,哪怕全交代了,F哥到时候会善待我们的家人。”强哥听得心烦。

 话说到这份上,他们这群刀口舔血的亡/命徒歇了唠嗑的心思。窝在窑厂是暂避风头,等寻到时机,杀掉那两个让上头记挂多年的条*子,再干掉窑厂老板,反正是那边的线人,可以当做添头。

 “爸爸!爸爸!”

 屋里传来惨烈呼声,强哥使了个眼色,让手下人进去瞧瞧。

 蹲在墙角,小心探出视线,王大雨的脑袋立刻被徐无双按下去。

 “老邢!怎么还没来?我要的防/弹背心和狙,还有一个特/警大队呢!”

 “老徐你千万别冲动,我的人之前全撒在城里搜查,到你那儿至少还需要十五分钟,特/警大队应该不会超过十分钟!”

 徐无双语气很急,“我今儿要是撂这,全是你磨磨唧唧造成的!”

 “说什么呢?不吉利!我问你大雨是不是在你跟前,你们不许擅自行动,听见了没?”邢国良坐在车里,一边估摸时间,一边焦急的叮嘱。

 懒得再说废话,徐无双没好气地摁掉通话,转过身,谨慎的打量几十米开外的窑厂大院。

 “师父,情况有点不好。”刚才王大雨搬过一盆花挡住自己,他看到宋瘸子的女儿躺在冰冷的地上,被一个大男人狠狠扇了几巴掌。

 徐无双同样看到了,气得低骂,他按住眉心,语速很快,“这伙人的出现肯定和赵白的死有关系,他们不仅想报复,还想要抹掉我们调查的线索。”

 王大雨想起这个案子涉及的往事,“那我们该怎么做?”他狠狠咬牙,“绝对不能让这伙人离开绥城。”

 之前宋瘸子让小宋听他的话,把坏人骗进屋,宋瘸子想要制服瘦高个,等会儿乱起来好让小宋趁机逃脱,可他毕竟老了,不再是当年的警方线/人,加上行动稍有不便,完全不是那个歹徒的对手。

 被狠狠掼到墙上,宋瘸子立时陷入半昏迷之中,眼睁睁看着哭喊中的女儿被拖走。

 “妈的死丫头!敢骗老子!”瘦高个摸着脖子上的勒痕,又是一巴掌下去,小宋捂着脸,蜷缩小小的身体,已经哭不出声儿,瘦高个还不罢休,抬脚要踹。

 听到小孩的哭声,强哥烦得不行,丢过去一把匕首,“安静做掉,别让她哭。”


 “老宋的腿伤是当年为我受的,我也答应过尽量不再找他。”

 忽然改变谨慎的行为,徐无双冷着脸起身,抬手冲天扣动扳机,砰地一声。冥冥中,远方的邢国良身躯猛震,望向蓝天白云,心中忧虑更甚。

 他的动作实在太快,王大雨还没回过神,耳朵被震得一片嗡嗡。

 徐无双举起双手,配枪挂在小指,缓慢地从建筑物背后向那边走过去。王大雨见状脑中完全混乱,僵在那儿无法动弹,眼睛瞬间充血发红。

 “大雨,保护好自己,待会儿靠你了。”

 低声说完,继而迈步走向窑厂大院。

 瘦高个的动作顿住,警惕地拔出武器对准来人。看到徐无双的相貌,唤作强哥的男人倏尔站起身,眼神霎时跟淬了毒一样。

 “阿强。”徐无双冲他点点头,语气自然,甚至有些熟稔。

 阿强面无表情,“你的真名?”

 徐无双清清嗓子,“徐无双。”

 慢慢咀嚼这三个字,阿强似笑非笑,“徐哥厉害,这次是你孤身一人吗?”

 “当然不是。”徐无双坦然回答,“等我失踪了,我的同事们肯定会来找的。”

 阿强拧起眉毛,他向另外四人比出几个手势,瘦高个和另一个身材敦实的壮汉阴沉着脸走向徐无双。

 他们取走徐无双的武器,搜了身,扔掉手机和墨镜,确认没有其他携带后,才抓着人走到阿强面前。

 阿强眯起眼,面部肌肉线条紧绷,像是压抑着什么。徐无双当做没看到,他扫了眼躺在地上的小宋,“我来换这个小女孩可以吗?她只是个孩——”

 碰的一声闷响。

 攥紧拳头的王大雨险些从阴影角落里跳出来,他狠狠吸气吐气才按压住自己。

 被打脸的徐无双平静地扭头,啐出一口血沫子。

 “废了他的右手,等会儿还要靠徐哥带我们离开。”阿强收回拳头,冷冷一笑。

 “不必,我自己来。”舔去嘴角的血迹,徐无双按住自己右边肩膀,摸着肩关节一寸一寸下移,忽然狠狠一拧,直接拽了个脱臼。痛楚袭来,他瞬间脸色惨白,向来利索的精神气消散了个干净,多了几分虚弱。

 阿强目光冷厉,“能做卧底的果然全是狠角色。”他忽然奇道:“徐哥狠起来的样子跟以前还挺像,我一直对你们的选择好奇,同样是有生命危险的活儿,你一个月能拿多少钱?”

 “你们零头的零头吧。”徐无双找了个瓦缸当板凳,坐下之后擦擦额头的冷汗。

 阿强不再说话,让瘦高个把人看好,又示意另外三个人去收拾东西。

 

十:

 对窑厂附近的地形还算熟悉,王大雨越紧张的时候,思维反而比平时转得快一些。他立刻在脑海中模拟出了附近的3D地图,以及刚才进来时所见到的一些东西,最后定格,是一辆放在必经之路的小货车。

 王大雨转身朝着自己选定的位置跑去,同时拨打邢国良的电话,迅速汇报眼下的情况。

 听完之后,邢国良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王大雨你听着!现在开始!你一定必须不能擅自行动!”挂断电话,他立刻重新部署行动,第一时间安排无人机前往窑厂侦查,紧接着又打电话叫了救护车过来以防万一。

 王大雨知道他不能造出任何动静,但是刚才的响动肯定引起周围鸭舎鸡舍的注意,要是有人因为好奇或者警觉出来查看,就麻烦大了。

 他所担心的问题,作为人质的徐无双同样想到了,或者说他就是故意逼着这伙人撤退。

 随着时间推移,右边肩膀的痛楚更加剧烈,难以忍受到不断渗出冷汗,徐无双催促,“能不能快点?一大一小两个拖油瓶别带了,免得暴露你们,影响逃离绥城的速度。”

 阿强检查完装备,“看在曾经吃过一锅饭的份上,瘸子给你留着,小女孩和其他人不行。”

 他们每人一个大背包,里面装着武器和必备的口粮,收拾好之后。敦实的男人夹起躺在地上的小宋,瘦高个将匕首抵在徐无双腰后,一行七人快速走向窑厂外面。

 “有我还不够吗?”徐无双像是很困惑的问,随后他提醒,“死人不算人质,杀的人越多,越不会放过你们。”

 顿了顿,徐无双的目光落到小宋身上,“我记得你有个女儿,现在应该八岁了,弟妹是东南/亚那边的人,是真信佛,不像F哥天天挂着佛牌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佛门相信因果,你我很清楚那些人的德性,为了你的孩子,一旦死了真的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他抓捕的,还有来报复他的,全是曾经‘称兄道弟’的人,谈不上知根知底,大致家庭情况还是有所了解。好比鲁青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阿强有妻有女,会被上面派到绥城,差不多已经是弃子了。

 本打算去土窑做掉里面的两个人,阿强目光闪烁,一时举棋不定,末了竟然问:“徐哥还单着?”

 “一个人刀口舔血的就够了,待在绥城养养老。”徐无双神色一动,随后指向提着小宋的男人,“她开始吐了,恐怕是脑震荡,别怪我没提醒你们,等会儿路障检查,很容易暴露的。”

 “老实点!”瘦高个的匕首往前了几分,锋利的刀刃微微刺到皮肤,带来一阵冰凉。

 “好,不说了。”徐无双表示安静。其实他刚才说着话,实际上在观察小宋的情况,小女孩应该问题不大。同时目光不动声色一路搜寻,他没有看到王大雨的影子。

 阿强同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发现附近真的没有任何埋伏,按理说条/子们不可能那么大意,他心里或多或少有些疑虑。

 他们人多,加上装备,需要一辆容量较大的交通工具,才会不那么引人注意。恰好有一辆小货车停在路口,刚从城里回来,车厢里面除了三五个装蔬菜的箩筐之外,再无旁的东西。

 货车司机还在清理爱车轮胎上面的泥。

 一拳头砸晕司机,扔到其他的车后面。阿强招呼他的兄弟们把东西先弄上去。

 幸好箩筐很大很深很密,窝在里面的王大雨不算特别难受,他放轻呼吸,透过竹篾条的缝隙,看到几人靠近之后打晕司机,阿强抢过钥匙,上了驾驶台。

 徐无双上货车的时候速度慢了些,瘦高个不耐烦的骂骂咧咧,狠狠把人推到车厢壁上面。撞到脑袋的徐无双嘶了口凉气,他摸摸额头,蹭出了一些血。

 忽然他像是听到了熟悉的抽气声,目光迅速锁定最里面的一个倒扣着的箩筐,然后他与一道隐隐约约的视线对上。

 徐无双微微瞪大眼。

 见到师父像猫一样吃惊的瞪圆眼,王大雨想说这就是心灵感应吗?他躲得这么隐蔽,还能被发现。

 “你特么有病吧?摔死老子,到时候看谁能带你们混出去!”晃晃头,徐无双像是头晕一样,脚步趔趄撞开两个箩筐,直撞靠到最里面的箩筐,才靠着坐下来,他将王大雨挡在后边儿。

 瘦高个表情凶狠又想动手,这时阿强发动汽车,货车上路,微微摇晃起来,敦实的汉子顺势拽了他一把,让他不要节外生枝。

 这一段路算是平坦的,过了几分钟,有了点颠簸,徐无双轻轻敲敲地上的铁皮,完好的左手开始以极慢的移动速度,缓缓挪向箩筐下面。现在他做任何动作,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拉扯右肩,冷汗越流越多,好不容易等到一个较大的车身晃动,他钻过去成功抓到王大雨递过来的东西。

 王大雨松了口气,他现在整个后背是湿透了的,剧烈的心跳声快要冲破耳膜。刚刚短暂的手指触碰,他就知道徐无双肯定很难受,平时温暖干燥的掌心,现在全是冰冷的湿意。

 邢国良用了特/警队配备的无人机,从传来的画面里看到这辆货车,正朝着他们设下的路障而来。

 “交/警等一下以最正常的态度去检查,其余人要出其不意的进攻,车上有我们的一位老同志,他经验丰富,会配合大家的行动。”

 他们临时借用了两辆面包车,停在路边,里面是全副武装的特/警。

 看到前方只有两个穿荧光马甲的,阿强却是没由来的不安,对方冲他示意停车检查,他慢吞吞地踩下刹车。

 就是这刹那,当五名歹徒多多少少无法避免的关注外面时,哪怕瘦高个的匕首还指着徐无双腹部。他依旧腿脚使力,整个人刹那滑到一旁,紧接着鲤鱼打挺,迅速跃起,右腿凌厉带风,狠狠一个后旋踢,正中瘦高个胸口。

 踹飞人后,他左手握枪,敲向左脚,向上的踢力和向下的推力撞击,瞬间脚后跟踢枪上膛,对准敦实汉子,直接扣动。

 鲜血喷溅,徐无双骨子里的狠劲爆发,对于歹徒毫不留情,立刻‘嘭嘭嘭’连发,击中瘦高个,成功毙掉两人。但除了开车的阿强,车厢里还剩的两个人反应迅速,立刻回击,徐无双赶紧跳开躲避。

 车里发生变故的第一秒,阿强用力踩下油门,直接冲关。

 “追!”邢国良同时下达命令。

 狭窄的地方辗转腾挪起来格外困难,短短一个回合的交锋,双方立刻挂彩。尤其还有顾忌的情况下,徐无双甚至无暇恢复右手的行动能力,不得不先应付两人的欺身上前。

 哪怕处于不利位置,他依旧冷淡招招手,像是招猫逗狗。徐无双踩中一个箩筐,迅速飞身,腰身一拧,双腿夹住其中一人的脖颈,带动全身力量将其狠狠掼到地面。饶是如此,躲闪不及的情况下,王大雨还是看到师父被揍了好几拳,武器险些脱手而出。

 情况危急,他努力稳住心神,瞅准一个时机,王大雨出其不意,突然扛起他的箩筐,抡起来砸向那个方块脸歹徒。徐无双趁机倒地,扳机轻响,正中目标,只一眨眼,眼下车厢里完好的仅剩一人,徐无双缓缓起身,向其逼近。

 默契的配合让王大雨热血翻腾,他马上捡起箩筐,要去砸阿强,抢他的方向盘。

 忽然对上一个黑洞洞的东西。

 阿强用枪指着王大雨的心口,阴沉着脸命令:“别动,背过去。”

 举起双手,王大雨缓慢转过身。

 咬住舌尖,徐无双的神色陡然一紧,还活着的歹徒是个吊梢眼,他咧嘴一笑,要去收缴徐无双的武器。

 徐无双冷着表情,对准地面立刻射击,铁皮火花四处飞溅,直接洞穿几个孔,吓得吊梢眼不敢乱动。

 “阿强,做个交换人质的游戏怎么样?”徐无双问。

 “不怎么样,我更想让你们陪葬。”阿强转动方向盘,货车迅速变换车道,疯狂超车,在地面留下深褐色的轮胎痕迹,居然朝着不远处的城中河开去。

 意识到他是想要带着整辆车撞破栏杆跳河,王大雨眼圈已经红了,磕磕绊绊,哽咽着开口,“师父你快跳车,亏我之前还说,五十年……是不是……”

 “好。”徐无双用力闭眼,汗水划过鬓角,刺激得眼睛生疼,关键时刻,他的内心一片敞亮。再度睁开眼时,黑沉的眸光里满是坚定,他微抬下巴,“大雨,我答应你。”

 越是简单的话,越难以说出口,必须经过深思熟虑,或许还需外部猛烈刺激。

 “不管十年,还是五十年。”徐无双笑了笑,眼神略微向一旁瞥了瞥。

 王大雨心头巨震,莫名觉得自己化身大力水手,能一打五十。

 伴随着警笛音还有数辆小汽车的鸣笛,单手操纵方向盘的阿强显然车技高超,开着小货车在逆行道上疯狂穿梭。直到几辆警车撞过来,阿强想要摆脱它们,狂打方向盘,猛地撞上一辆小型私家车,导致整个车身狠狠一抖。

 早先接受到徐无双示意的王大雨灵机一动,赶紧弓腰抱头躲到副驾驶座背后。几乎是同时,徐无双抢在阿强动手的半秒前,击中他的手腕。

 阿强吃痛之余,被迫松开手指,王大雨眼疾手快,捡起落到地上的枪,对准阿强踩油门的腿直接扣动。阿强一声惨呼,目露凶光,更是加足马力,冲向河岸。

 王大雨急得扑过去抢方向盘,两人在狭小的驾驶台打起来,阿强用双手箍住王大雨后颈用力向下搂按,同时屈膝,猛力撞击他的面门。

 只一下就打得王大雨头昏脑涨,他还记得用力去抓阿强受伤的那只脚,但接下来又是几下撞击,登时鼻血狂流,酸软得睁不开眼睛,做不出任何有利的搏斗动作。

 那边徐无双滑步近身,一记鞭腿横踢吊梢眼的右膝,趁对方膝盖受击而下盘不稳之际,迅速以左手手肘猛撞面部。他胸口和腰部吃了两拳,有些难受,幸好成功砸晕吊梢眼。

 徐无双转身,眼看离河岸护栏只剩三十来米,他捡起地上的箩筐,目光凛冽,狠狠抡到阿强的脑门,阿强遭受剧烈撞击,翻着白眼,歪倒一旁。

 “看在你女儿的份上,去接受法律制裁吧。”

 昏昏沉沉的王大雨也被徐无双拨到一旁,他躺到地上,眼前全是小星星,一圈一圈转着圈儿。实在想要一了百了的晕过去,偏偏念着之前徐无双答应他的话,愣是强撑着精神。

 徐无双跳到驾驶座,猛踩刹车,同时用力往左边打方向盘。橡胶轮胎在地面疯狂摩擦打滑,仿佛蹦出了火星点子,不断发出尖锐刺耳的急刹声,时间宛若凝滞。

 紧急刹车的力量与惯性作对,在即将冲下桥面前一刻,小货车终于堪堪停了下来。

 

十一:

 “能耐啊,活该疼死你!让你别冲动别犯险别去赌,话全左耳进右耳出了是吧?回去我告诉袁局,让他罚你写万字检讨!”

 救护车带着小宋和活着的歹徒去了医院,窑厂那边也有人安排。留下的医生正给徐无双上药包扎,邢国良皱着眉头,折痕深得仿佛能夹死两只苍蝇,嘴里埋怨个不停。

 “检讨先远着,案子没结束,早着呢。”徐无双浑身酸痛,暂时没力气和他敷衍,揉着自己的右肩关节,脱臼的地方老疼了。

 “同志,你脑袋别乱动。”另外还有个给王大雨检查鼻子的小护士,让一直斜着视线乱瞟的王大雨赶紧扭回来。

 王大雨的目光始终跟着徐无双,要不是现在人多,他一定要跑过去问两句。

 “徐队!”

 “徐队!你没事吧?”

 徐无双听到有人喊他,看过去略带惊讶,“是你们来绥城?”

 “对。”

 匆匆赶来的五个人是津海市局的人,以前还是徐无双手底下的刑/警。作为这次组建的专案组成员之五,他们刚到绥城,听说这边发生了情况,立刻赶过来。

 发现是徐无双的熟人,不得不停下抱怨的邢国良拍拍他肩头,走向指挥车,给他们留下叙旧的时间。

 好久不见这位前上司,五人团中的一名小女警,热情的跑过来要拥抱,另外四人也不甘落后,纷纷张开双臂想抱抱。

 徐无双无奈走过来,回抱到最后,他愣了愣。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王大雨脸上写满期待。

 年轻人的脸颊青青紫紫的,鼻子里塞了一团纸,狼狈又可怜兮兮。徐无双在心底哎了声,伸手打算主动给他一个拥抱。

 王大雨接收到这个讯号,脸上涌起一抹计划得逞的欢喜笑容,一个箭步窜过来,锢住徐无双的腰胯,用力将人抱离地面。

 陡然失重的感觉让徐无双的心律短暂失常,惊得下意识搂紧王大雨的脖子,下巴重重磕到他的肩膀。

 感受到怀中切切实实的重量,一直想把人举高高的念头得到实现,王大雨感到十分满足,不过他脑袋还有点晕乎乎,不得不松开胳膊,并未持续很长时间。

 重新脚踏实地,面对一群同事或揶揄或惊叹的目光,竭力保持得体的平静表情,徐无双拢拢衣服,实际上已经默不作声攥紧了拳头。

 “你答应我了的。”发现他的小动作,王大雨小心捂住脸,缩起脖子小声提醒。

 草率了!

 徐无双想。

 他深吸一口气,快步朝着邢国良那边走去,速度飞快。王大雨见状在后面急道:“等我!师父等等我!”他没时间去管其他人异样的吃瓜小眼神,嘴里一边喊着,一边赶紧追上去。

 “真磨蹭。”徐无双嘀咕。

------完-------

写完感觉自己一瞬间飞升了……

终于把大概想写的梗都写了,圆满了呜呜呜!!!

虽然我是亲妈,想看战损,但我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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